欧洲发展报告（2018～2019）

2018年对欧洲而言有两个重要的“节点”：一是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百年，二是金融危机爆发10年。在这两个“整日子”里观察和分析欧洲的变化有着特殊的意义，不仅有助于了解欧洲，也可以更好地认识世界。本书包括主题报告、欧盟形势篇、国别与地区篇、专题报告篇和中欧关系篇等，从欧盟整体到主要国家、从重要议题到焦点问题都有涉及，努力向读者提供一个关于2018年度欧洲的全景式概观。
本书的主题报告题为“民粹主义挑战与欧洲一体化的未来”，选取这个主题的原因是民粹主义兴起对欧洲国家和欧洲一体化的未来都产生了重要的影响。总体而言，欧债危机爆发后，欧洲国家政党政治格局发生重大变化，战后长期执政的中左、中右翼政党持续衰落，激进左翼和极右翼民粹政党崛起。虽然民粹主义并非新生事物，但它近年来在欧洲政坛上的影响力与日俱增还是非常引人注意。究其原因，金融危机和欧债危机后欧洲社会的变化给民粹政党提供了适宜生长的土壤。在欧洲，民粹政党纷纷进入各级议会和政府，不仅威胁到主流政党的地位，而且改变了欧洲的政治话语和政党格局，甚至整体的政治生态和社会秩序，对向来以稳定著称的欧洲国家政治秩序形成严峻挑战。尽管在可预见的将来民粹政党尚不太可能导致欧洲政治体制发生根本性转变，然而，民粹主义政治话语中的孤立主义、保护主义、民族主义等价值观对欧洲各国国内政策和欧洲一体化造成的负面影响则是不可忽视的。
2018年，欧洲一体化仍在困境之中。欧盟与英国达成英国脱欧的初步协议，但英国脱欧前景尚不明朗，给欧盟带来的变化也难以全面评估。同时，在民粹主义、疑欧主义和反全球化等思潮的影响下，中东欧与西欧国家之间的裂痕愈加明显，“新”“老”欧洲在政策和价值观上都有冲突。经济上，在2017年欧盟实现欧债危机以来第一次所有成员国全部增长之后，2018年继续保持这一势头，但增速放缓，下半年减速明显，贸易平衡也由顺差转为逆差。从国际因素来看，美国贸易单边主义是造成欧洲经济增长不确定性的主要因素。世界经济的不确定性给高度依赖国际市场的欧洲经济也带来不确定性。2018年希腊正式结束第三次救助，标志着长达8年的欧债危机告一段落。2018年是金融危机爆发10周年，从数据上看，欧洲国家的经济总体而言经历了失去的10年，经济增长成绩相对较快的反而是欧元区之外的维谢格拉德四国，这对欧洲一体化的经济吸引力肯定会有负面影响。2018年，欧盟在防务一体化方面取得新进展，共同防务能力建设和防务产业一体化成为本年度的工作重点，但各方在建设欧洲军问题上的态度并不一致。
外交上，2018年欧盟在地缘政治因素回归的压力下，在国际舞台上的危机意识和边界意识显著增强。为了保持自己的独立性，欧盟要求成员国以团结求自强。这一年中，欧美关系出现重大裂痕，美国政府对包括欧盟在内的主要贸易伙伴发起关税战，欧盟委员会虽然代表欧盟暂时与美达成休战，但双方深层次矛盾并未得到解决，对未来世界格局可能产生深远影响。特朗普的“美国优先”战略具有强烈的单边主义色彩，与二战以来美国主导、美欧共同倡导建立的“自由国际秩序”发生尖锐冲突。欧美关系的裂痕主要体现在贸易领域，特朗普认为美欧贸易存在严重的“不公平”问题，他对欧盟征收钢铝关税，并威胁对从欧盟进口的汽车征收惩罚性关税，这种带有强烈霸凌性质的保护主义和单边主义欺压性贸易政策，引起欧盟和欧洲国家政府的极大愤慨，欧盟和德、法等欧盟成员国对美国的关税制裁进行了报复。不过，欧盟对美国在安全上的绝对依赖和二者在经济上的深度相互依赖让它的反击非常软弱，最终只得与美国快速达成妥协方案。在这一年中，欧俄关系依旧紧张，欧盟继续对俄实施经济制裁，但欧盟对俄的能源依赖依然很深。非洲成为欧盟外交和投资的新关注地区，欧非关系在未来可能取得突破性进展。
在世界政治经济秩序变化过程中，WTO改革是一个重要方面。2018年，欧盟以概念文件的方式提出了WTO现代化的改革方案，同时在外交上采取一系列行动，试图推动国际社会就WTO改革形成共识。欧盟WTO改革方案所针对的问题既包括WTO制度内在问题，也包括在实践中WTO成员的有损WTO有效性与声望的单边行动，内容主要涉及三个方面，即WTO规则制定、WTO日常运作与透明性，以及WTO争端解决机制。欧盟WTO改革方案总体来看是一个综合性的方案，是迄今为止最全面、最系统的改革方案，也得到了一些国家的认可与支持。但是，欧盟的WTO改革方案是站在西方立场上提出的，对于凝聚所有成员国的共识意义不大，这使得欧盟的改革方案难以成为WTO走出困境的真正有效的方案。
中欧关系对双方来说都具有重要意义。在美国不断挑起对华贸易摩擦的情况下，中欧关系大局稳定对于维护世界政治经济秩序至关重要。2018年是中欧建立全面战略伙伴关系15周年。这一年中，中欧关系发展总体上稳中向好，双方领导人互访频繁，在经贸投资、科技人文等领域的务实合作与友好交流不断深化、拓展，第20次中欧领导人峰会如期召开并发表联合声明，中欧战略互信得到加强，在亚欧互联互通方面达成原则共识。但同时，2018年中欧关系中也不乏负面事态，欧方政要屡次对“一带一路”倡议表示质疑、欧洲贸易保护主义加剧以及对涉及中国核心利益问题的指责与干涉等不利于中欧关系的良性发展。今后，中欧双方应继续发挥战略互信和政治引领的作用，积极推进各领域务实合作，妥善管控分歧，在全球性和战略性层面上相向而行，共同在维护与改革世界政治经济秩序方面发挥积极作用。
关键词：民粹主义　欧洲一体化　中欧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