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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驻日大使1932年日记摘录

作者:约瑟夫•C.格鲁

来源:甲骨文

发布时间 2020-04-21 21:50   浏览量 78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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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瑟夫•C.格鲁(1880—1965),马萨诸塞州波士顿人。1932年6月,任驻日本大使。1942年返回美国后,格鲁再度出任副国务卿,成为当时美国政府内部数一数二的日本问题专家,直接影响了战后的美国对日政策。1945年8月15日,日本宣布无条件投降后,格鲁正式从国务院的岗位上退休。

本文节选自约瑟夫•C.格鲁1932年的日记,摘于《使日十年:1932~1942年美国驻日大使约瑟夫•C.格鲁的日记及公私文件摘录》。



1932年7月5日



弗莱彻是美国记者中唯一接受了我的邀约并常来的一位,每天或隔天来一次。他告诉我他今晨发表的论国联调查团某些观点的文章的材料来源,这篇文章已引起一片抗议声。
他又说,曾电告《纽约先驱论坛报》:关于日本承认“满洲国”,林德利已向外务省表示反对,外务次官有田答称,即便要承认,最早也得在国联调查团向日内瓦提出报告之后。这个消息后来也在日本报界引起一阵对有田的猛烈抨击,有田为摆脱困境,只好说他不过是发表个人意见而已。
弗莱彻还顺便告诉我现正在东京访问的“满洲国交通部”部长丁鉴修昨天接见记者时的情景。他一进屋,就立刻有大约七个日本官员把他围起来,记者们觉得非常好笑。一位记者问道:“您赞成‘满洲国’完全独立吗?”这位中国人给出了肯定的答复,刚说完,便有个日本官员凑到他耳边来耳语,于是他又补充了一句:“这将由满洲人民自己做出决定。”另外一个记者问到日本给予承认的问题,丁鉴修也回答了。那个日本官员又站起来在他耳边嘀咕,于是他又补充说:“我们也希望得到美国的承认。”弗莱彻说,这实在太滑稽了,记者们再也忍不住都哈哈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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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鲁在玉泉寺的美国首任总领事汤森·哈里斯纪念碑前



1932年7月6日



去拜访了马特尔,因为我想了解一下,他是否也对日本将承认“满洲国”提过抗议。他告诉我,还没有接到叫他这样做的训令。不过,昨天和有田谈话时,他曾力劝日本政府不要操之过急,理由是这样行事会使整个局势复杂化。马特尔认为,有田等人表示决心早日承认的公开声明,纯粹是说给国内人听的,日本政府不会急于行动。
内田今天正式就任外务大臣,并接见了日本的新闻记者。他说,日本的外交政策依旧不变,日本虽将要求得到它应得的权利,但也不想采取不必要的、损及其他强国利益的行动;其他强国的误解,终究是可以消除的,但日本方面如有任何失策,就可能导致严重的后果。
“严重的后果”一语,是译载在《日本时报》上的,自然引起了我的注意,我便叫狄考福去找白鸟,问他内田的话这样翻译是否准确。白鸟答道,英译的语气比原话重了一些,但我们所领会的意思基本上是正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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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鲁与广田弘毅(前排右二)的合影


  1932年7月15日


有两百名被认定为共产主义者的人正在东京各处的法庭上受审。这批人是自去年4月以来,警察在历次突然搜查中逮捕的。报上几乎没有一个星期不报道某处又有激进分子被捕的消息。但不必多说,没有哪一次抓的是军国主义极端分子或其他反动分子。通常是相当无辜的学生和职员遭殃。反法西斯运动看来规模并不大,其实基本上已被扑灭,但是官方搜捕之后,又继之以大肆宣传,其目的无非是要震慑其他持有同样信仰的派别,并为军国主义极端分子打掩护。




1932年7月16日


弗莱彻告诉我,在今晨记者招待会上,白鸟对记者们说,为配合国联调查团的观点,日本政府正在考虑,在“满洲国”证明自己已具备被称为国家的资格之前,是否可以先承认它为一个“政权”而推迟承认其为“国家”。至于这种主张里有没有保持中国领土完整及其对满洲的主权的意思,还不清楚。但不管是什么意思,日本政府总算是头一次暗示有可能采取折中方案。这话要么含有维护中国主权之意,要么就是十足的诡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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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鲁与昭和天皇的弟弟秩父宫雍仁亲王(前排中央)、近卫文麿(后排中央)、广田弘毅(前排右二)、重光葵(左一)等日本高层人物的合影


1932年7月18日


今晨弗莱舍告诉我,白鸟再次跟外国记者谈到“满洲国”,说法和周六时一样。他明确表示,出于尊重国联调查团的劝告,完全承认一事可能要搁置一段时间。白鸟的话可以做各种解释,特别是因为其中牵涉到中国是否继续对满洲拥有主权的问题,所以我便叫内维尔去和有田非正式地谈谈。此去一定要说明,他并非听奉任何指令,只是想了解白鸟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要是由我去找内田,请他做正式的解释,就可能会对局势产生不利的影响,这是我无论如何要避免的。

内维尔跟有田谈了将近一小时,主动和他拉家常,讲了许多实话,他跟有田很熟,所以能这样做。有田说,白鸟想必是“疯了”,日本政府承认“满洲国”的意向从未有任何变化;并说一旦给予承认,就会承认它拥有完全的主权。
我给国务卿写了一封长电,汇报白鸟和有田两人的话,并陈述我们的看法,认为前者的话很可能带有释放“风向气球”的性质,目的是要试探外国的反应。因此不能设想他竟没有先和上司通过气,就敢发表这样的谈话,而且仅隔两天又基本上重复说了一遍。有田还对内维尔说,他认为内田不久就会约我去讨论整个局势。
关于时局,众说纷纭,互相矛盾的各种声明、新闻报道、街谈巷议犹如洪水泛滥,搅得人心烦意乱。而我总得要随时向华盛顿报告究竟是怎么回事,现在把要说的话都电告了国务卿,我感到舒服得多了。我想,恐怕日本人自己也还不知道应该怎么办,白鸟谈话的态度是仔细研究过的,目的是要在国外造成一个好印象,等事到临头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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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鲁与使馆工作人员一起享用日式晚宴


1932年7月20日


拿起晨报,看见内维尔前天拜访有田的事上了头条,其内容是:现在英美两国俱已插手“满洲国”的承认问题,唯内维尔此举是否奉华盛顿之命尚不得而知。这自然是那个无法无天的白鸟干的,稍过一会儿,弗莱舍就向我证实了这一点。内维尔非常小心地对有田说过,他只是要求弄清某些新闻报道是否属实,并非奉命而来,也不是来提什么抗议的,这当然是大使才能做的事。
我不明白外务省想从这种大规模宣传方式中捞到什么。内维尔去谈,只不过是意味着我不能非正式地跑去商谈事情,因为我每一次到外务省,在那里讲什么话,都一定会被捅到报纸上,一定会引起夸张的宣传。若是日本大使出渊去一次国务院,的确也会有记者来找他,向他提问,但是至少国务院本身不会透露谈话的性质,除非有什么正当理由,即使透露,他们也会留心不要传错。在东京却不是这样。
上午9点一到办公室,就看到国务卿发来的论及“满洲国”承认问题的密电,深感欣闻。我认为他是在严格遵循正确的政策。他说他已经看了我的报告,是带着关切和“焦虑”的心情看的。“焦虑”(solicitude)一词在韦氏字典上的解释是“怀着恐惧和担忧”。
今天早晨,中国新公使蒋作宾将军正式前来拜访。他来访时穿着一件黑色的便礼服,却戴着一顶大礼帽。这就让我在服装(服装是外交极重要的组成部分)问题上感到为难。如果我回访他时,按常规穿燕尾服戴大礼帽,就会超过他来访时的礼宾规格。如果我穿便礼服戴常礼帽,显然又会损害中美间的良好关系。无论如何,我都不能像这位公使那样严重违反服装上的外交惯例。这是一个我在今后几天得反复考虑的问题。因为外交就是由这类小事构成的。
意大利大使、即将在本周内回国短期休假的加拿大公使马勒夫妇、外务次官有田夫妇来吃午饭。饭后我告诉有田,看到内维尔同他的非正式会谈竟发表在报上,不胜惊讶。因为内维尔已经很小心了,曾强调他此行并非奉命而来,也不是正式陈述意见,不过是要求弄清报上的某些传说而已。
我还说,有田告诉内维尔,内田大概会在这几天内请我去详论大局,我已经知道了。有田答道,英意两国大使曾要求在本周内会见内田,他认为如果我也请求会晤就更好了。我说,此刻我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要请求会晤、打扰内田伯爵,虽然以后或许会有这种愿望。此事就到此暂时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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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日十年:

1932~1942年美国驻日大使约瑟夫•C.格鲁的日记及公私文件摘录

〔美〕约瑟夫•C.格鲁 著 | 沙青青 译

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甲骨文 | 2020年3月




1932年的日本已然疯狂:扶植伪满洲国傀儡政权,政治刺杀事件不断,且准备退出国际联盟,撕毁《华盛顿条约》,妄图主宰亚洲和西太平洋。此时,美国需要派遣最优秀的外交官力挽狂澜,既坚守美国在远东的权益,又努力避免战争。在这样的风口浪尖,格鲁大使走马上任。格鲁出使日本的十年,正是亚太地区国际形势瞬息万变的十年,他的个人日记及公私文件提供了十分贴近实际外交的观察视角,披露了美日在各领域惊人斗争的内情,也展现了日本走向太平洋战争的全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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