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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讯】真相会沉默,但不会被消灭 | 帝俄末代公主迟到90年的死亡证明

来源:甲骨文

发布时间 2021-12-06 17:08   浏览量 3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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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曼诺夫四姐妹

末代沙皇的女儿们


 [英] 海伦·拉帕波特(Helen Rappaport) 著

杨慧 译

2021年5月出版 / 102.00元

ISBN 978-7-5201-7242-4

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甲骨文

 


李夏恩 | 文



 


有一条路,人以为正,至终成为死亡之路。

——旧约·箴言16:25





这少女被救出来时,浑身湿透,瑟瑟发抖,栗色的卷发披散在脸上,当她抬起头,用灰褐色的眼睛望着她的救命恩人,柏林警察鲁皮尔时,后者突然感到一种莫名的似曾相识:那张脸看起来最多只有20岁,高挺的鼻梁,圆润的双颊,但那惊惶躲闪的神情,则让人感到这张脸的背后,隐藏着一个难以言说的秘密,假使有任何奇异的言语,从那张已经冻得发白的嘴唇里迸出来的话,也不会太让人感到吃惊。


1920年2月柏林的这个平淡无奇的寒夜,即将因这个从河中救起的少女,而成为一场长达90年的传奇的开始。几天后,当这名自称安娜·柴科夫斯卡娅的少女,在德尔夫特精神病院中,拿着那张写满沙皇尼古拉二世全家姓名的纸条,将一个又一个名字划掉,却只留下了安娜斯塔西娅·尼古拉耶芙娜·罗曼诺娃女大公的名字时,捆绑在她身上的疑问的绳索,似乎在那一刻终于找到了解开的那个关键的绳结。他们面前这个总是将自己裹在床单里,目光呆滞,沉默不语的少女,就是被传说逃过死亡劫数的末代沙皇尼古拉二世的小公主安娜斯塔西娅。


好奇的人愿意从那双呆滞的眸子中看到昔日帝俄皇室尊贵的影子,还是革命后这个神圣家族所遭遇的一切,以及他们面对末日时的苦痛与悲哀,这难道不是一场场景宏大,跌宕起伏的绝佳电影吗?只要观众需要,这场电影的剧本就必须被写就,尽管不会有任何一个演员,在事前知道自己的台词,但这场电影,必须被上演。




01



# 第一幕 # 死亡开场




幕起。第一幕,那是一场盛会,金碧辉煌的宫殿,典雅雍容的大厅,神采奕奕的男男女女,脸上挂着惬意的微笑,他们的尊荣可能来自于世代相传,也可能来自于一场胜利,但无论是哪一样,快乐都无与伦比;接下来是第二幕,呼喊和愤怒响彻耳鼓,手臂和身躯连成了一道血肉屏障,尽管这些人长久以来被视为数字,被看做虫蚁,但正是庞大的数字和虫蚁般的密集给予了他们力量,足以撼动任何高高在上之物,而那些在盛会上欢愉的少数人,则有权在阳台上,甚至只是在办公室里,从报纸和文件中看到这一切,看到虫蚁般数字庞大的人群,还有他们自己的命运;最后是第三幕,也是高潮:黑洞洞的枪口,正在瞄准目标,目标可能是成百上千的人,但也可能是几个人,同样,场景可能是大街和广场,但也有可能是一堵墙的前面,然后,火蛇飞舞,子弹穿过骨头,喉咙里发出的惨叫和生命一起被瞬间中止,但最后,就像所有人都知道的那样,尸体被清走,血迹被清洗干净,时间会冲淡并消散空气中的血腥味,一切都不曾发生过,除了记忆,直到它有一天被唤醒复活。


如果能将二十世纪的俄罗斯历史拍摄成一部电影,那正是上面三幕戏的轮番上演,中间再加上沉闷的桥段。尽管重复的戏码总是让人厌烦,但1918年7月17日凌晨,在叶卡捷琳堡伊帕季耶夫宅邸地下室所发生的那一幕,却穿过时间遗忘的迷雾,时时在人们的耳际发出低语。尽管亲眼见证那一幕的人,不是当场毙命,就是在若干年后被一颗子弹或是一场疾病夺取生命,但记忆、档案以及它们的衍生物——谣言和传闻,却没有一刻停止呼吸。


尽管这呼吸相当微弱,但却能令最铁石心肠的人感动。1918年7月16日清晨,当负责看守监禁在叶卡捷琳堡伊帕季耶夫宅邸沙皇一家的士兵们,听到屋子里传出孩子们低声唱诵的《小天使之歌》时,被酒精灼烧的心脏肺腑仍能感受到一股温情的暖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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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囚禁后的四公主


在过去的三个月里,沙皇一家一直被监禁在这座大院里,布尔什维克政权为了保证前沙皇一家能够得到革命应有的待遇,所以整个大院里外的看守都是从当地工厂里精心挑选出来的“可靠的人”,也就是说,这是一支由对帝俄贵族满腔仇恨的醉鬼和暴民组成的红色卫队,而革命既然是冷酷无情的,自然就必须靠这些泯灭人性的人才能达到它的目的。红色狱卒看守着每一扇门,当公主们上厕所时,他们就肆无忌惮地调戏她们,在沙皇一家吃饭时,戏谑地把手伸进他们的盘子里大嚼,极尽能事去羞辱这家落魄的神圣家庭。但令这些红色狱卒吃惊的是,他们发现这些犯人根本不像他们所想象的那样作威作福,沙皇本人“对任何人的态度都和蔼可亲,知道心平气和地用恰当地字眼说话,他说话的声音柔和清楚,举止恰如其分”,当这些红色狱卒“由于喝多了酒而干蠢事或说粗话时,他总是彬彬有礼地耐心回答”,沙皇穿的总是旧衣服“补了又补”,而且“皇帝的侍从说,他在革命前就喜欢穿同样的衣服和靴子”。


最让狱卒困惑的是那些公主们,她们丝毫没有公主的骄横气质,而且很乐于干整理床铺、提水扫地的活计,各种家务对她们来说得心应手,除了她们的穿着很得体外,她们就像是普通农家女孩。最重要的是,她们对这些狱卒一点小小的善意都会表示真诚地感激。22岁的大公主奥尔加喜欢在窗前读书、20岁的塔姬雅娜像个天生的舞蹈家、18岁的玛利亚最大的梦想是有个温暖的家,能生养多多的孩子,而最小的公主,就是胖乎乎的安娜斯塔西娅,这一年她只有16岁,是个有男孩儿性格活泼的小姑娘,荡秋千这样简单地游戏就可以使她“开怀大笑”,她相信“无论天气如何,一个人可以简单的愉快大叫”。即使在最困苦的时刻,她还是会想方设法为家人驱走阴霾,她会带着姐姐塔姬雅娜的小卷毛狗吉米表演马戏,让她的父母、姐姐和她们最关爱的小弟弟阿列克塞像她一样“开怀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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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曼诺夫四姐妹


1918年7月17日凌晨1点15分,当伊帕季耶夫宅邸的守卫指挥官尤罗夫斯基叫醒沙皇一家,并把他们带进地下室时,安娜斯塔西娅怀里仍然抱着这只小卷毛狗。前几天,沙皇一家已经听说白军包围了叶卡捷琳堡的消息,因此他们相信这只是一次紧急转移,为了防止感到的白军将沙皇一家解救出来。


但他们等到的却是一场精心策划的屠杀,早在15天前,尤罗夫斯基就已经开始为这场屠杀进行准备,在仔细勘察了房子后,他确定地下室是清除犯人的最佳地点,因为这里隐蔽、相对隔音,可以掩盖密集的枪声和惨叫。


在屠杀方面,尤罗夫斯基的细心与审慎足以让他当得起布尔什维克党员的光荣称号,为了防止动静太大,他特意没有关闭汽车的发动机,好让发动机隆隆声能抵消掉一部分噪音。


此时是凌晨3点15分,尤罗夫斯基很冷静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念到:“尼古拉·亚历山德罗维奇,您的朋友试图救您,但他们没有成功。我们必须将您枪决,您的生命完结了。”同时,尤罗夫斯基掏出了他的纳甘左轮手枪,对着沙皇开枪。


“仓皇失措持续了几秒钟,响起不连贯的喊叫声,然后小分队开火了。射击持续了几分钟的时间,打得杂乱无章,又是在小小的房间里,子弹碰着石墙反弹回去。”“烟雾遮住了灯光,让人难以呼吸。射击停止了,房间的门都被打开让烟散出去。”


根据尤罗夫斯基的记述,安娜斯塔西娅和玛利亚蜷伏在地上,抵着墙壁来保护头部,直到她们被射杀为止。但另一名行刑的士兵亚历山大则对安娜斯塔西娅最后的时刻给出了一个更令人发指的版本,安娜斯塔西娅和一位夫人被抬上卡车时还有微弱的呼吸,但已经不能再向她开枪了,因为房子所有的门都已洞开,所以“叶尔马科夫同志看到我手里拿的步枪上着刺刀,就让我刺死这些死里逃生的人。我拒绝了。于是,他从我手里夺过步枪,开始捅她们。杀死这些人是最恐怖的时刻,她们支持了好长的时间,喊叫着、呻吟着、抽搐着。那位夫人死得尤为痛苦。叶尔马科夫刺遍了她的前胸。他刺得太用力,每一次刺刀都深深地扎进地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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鲍里斯·尤罗夫斯基


在那天的后半夜,尸体被运到一个叫“四兄弟”的废弃矿井处,掩埋起来。


7月23日,《乌拉尔工人报》公布了沙皇尼古拉二世被枪决的消息,称他的处死,是根据“乌拉尔州工人、农民和红军士兵苏维埃的决议”,在报道中,沙皇被称为“戴着皇冠的刽子手”,他“利用革命的仁慈,活得太久了”。


莫斯科大剧院里正在欣赏芭蕾舞剧《天鹅湖》,观众们看得如痴如醉,这一美妙的时刻突然被一群冲进来的人彻底打断,他们高叫着“沙皇尼古拉二世已经被处死了!”这并非是历史的史实,而是电影《列宁在1918》中的一个镜头,而在白军进犯下1918年的布尔什维克俄国,人们面对这一消息时的表情则是冷漠与兴奋相杂,在公布消息这天,自由派保皇人士科科夫佐夫伯爵发现“人们带着嘲笑高声念公告,并发表毫不客气的评论。我听到身边的年轻人说非常难听的话:‘完了,尼古拉,没戏了!罗曼诺夫兄弟,再试试还能统治吗!’年长的人转过身去或沉默不语。”


就像所有革命戏剧的惯有的尾声一样,革命的敌人必须被彻底清洗净化。沙皇的其他亲族也遭遇了同样的命运,革命后辞掉皇位的米哈伊尔大公,在沙皇一家被处死的一个月前就在彼尔姆连同他的英国秘书被一起处决,财产被洗劫一空,皇后亚历山德拉的姐妹和其他罗曼诺夫家族成员则被带到一个废弃的矿井口,活活推下去,,又投入木头和手榴弹,尽数杀戮。而尼古拉二世的叔父,自由派历史学家尼古拉大公则在半年后被处死,列宁的挚友,革命作家高尔基曾恳请契卡留下这位历史学家性命,但得到的回答是:


“革命不需要什么历史学家。”




02



# 第二幕 # 死生两茫




这个东西苍白、修长,精致,显然经过相当精心的修饰和保养,它是一根手指,更确切的说,是皇后亚历山德拉的手指,这是赶到叶卡捷琳堡负责调查沙皇下落的白军侦查员尼古拉·索洛科夫,在命人筛过矿井里的每一寸土壤后,找到的属于沙皇家族尸骨的唯一一部分。即使是这一块,他也不敢完全肯定,剩下的全部都是一些零散的碎片:一小块有沙皇画押的肩章、皇后父亲和兄弟照片的碎片、一张烧坏的小扑克牌方块8、猪肉火腿的一小块皮、一排假牙、裤子上的一个扣子、还有一片被认为是皇后的眼镜片,这是托博尔斯克医生为皇后配的,因为她流泪过多,引起眼痛……


但这些能说明什么呢?甚至比不上伊帕季耶夫宅邸地下室里来不及冲洗干净的斑斑血迹更能说明真相——在这里确实发生过一次惨绝人寰的屠杀。但被杀的人究竟都有谁?难道沙皇全家都被杀死了吗?那为何却找不到任何一具完整的遗体?


被抓捕白军的沙皇行刑者的证词共同证明了一个残忍的事实:他们对死者所做的比对生者所做的更加残忍。当沙皇一家的尸体被运到“四兄弟”的那个废弃矿井后,便决定将尸体上的衣服脱下来,再将尸体扔进井里,尸体的衣服和其它物品都被付之一炬。但仅仅一天后,乌拉尔区军事委员戈罗谢金便下令要完全毁尸灭迹。于是,所有的尸体又被重新从井里拉出来,进行搜身,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有着不同的记载,但无论哪一种,都令人战栗,有的供证词声称为了方便毁尸,所有的尸体被大卸八块,砍成碎片,然后,与运来的木柴交替码放,就像一个俄罗斯传统的烤肉架一样,接着淋上煤油,分两堆焚烧,之后剩下的大块骨头,又浇上浓硫酸。


而另一份来自主要行刑者尤罗夫斯基的笔记,则记载只有皇太子和一名侍女的尸体被砍碎焚烧,遗骨埋到了火堆下,其他人的尸体则埋在离篝火堆不远处的一个挖的很浅的坑里,浇上了硫酸,再用枕木把坑封住,又用卡车开了几个来回,掩埋了所有的痕迹。但索洛科夫没有见到这份证词,因为索洛科夫早已在白军到来前逃走,他果断审慎地处决沙皇一家的革命行为,则受到莫斯科布尔什维克当局的嘉奖,那支打死沙皇一家的纳甘左轮手枪,则成了最珍贵的革命文物。


无论证词前后出入有多大,但最终的结果是,当索洛科夫前来调查时,他们没有找到任何一具尸体,索洛科夫唯一能确定的,就只有沙皇一家已遭布尔什维克灭门惨杀,并被毁尸灭迹。1922年,参加索洛科夫调查团的基杰里赫斯出版了他的调查记录《沙皇全家及罗曼诺夫家族成员在乌拉尔被杀记》,确定沙皇一家已经在乌拉尔叶卡捷琳堡被杀;两年后,索科洛夫也将他的调查报告出版发行,再次确认沙皇一家却已全部遇害,世间靡有孑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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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布尔什维克对外公布的消息,却让索洛科夫的结论显得不那么让人信服。当沙皇被杀的消息刚开始流传时,布尔什维克的反应是将这项罪名推给他们的对手,社会革命党。布尔什维克宣称,是这些反革命党人试图给新政权抹黑,所以采取了谋杀行动,党立刻下令逮捕了28名所谓的凶手,并将其中5名处以死刑。


但到了7月19日,布尔什维克的官方党媒《消息报》又公开报道沙皇被处死的消息,称处死沙皇是因为“反革命分子的新阴谋”,因此沙皇本人遭到处决。而沙皇的子女的命运,按照报纸上的报道,则是“均已转移到可靠的地方”。


西方媒体,包括巴黎《晨报》和伦敦《泰晤士报》也刊载了几乎同样的消息,确认沙皇本人已被杀害,但对沙皇的家人,则未置一辞。一切都令人感到茫然。至于其中的细节,就连党的高级干部也无从而知。时任苏俄驻柏林的全权代表越飞也仅仅是得到通知说处决了沙皇尼古拉二世本人,此时的苏俄正在与德国进行谈判,由于皇后亚历山德拉是德皇威廉二世的表亲,所以将沙皇一家作为人质,是进行谈判的最好筹码。所以,当德皇威廉二世的代表向越飞询问沙皇皇后及其子女的音讯时,对此一无所知的越飞只能言其所知,而不能述及其它。直到捷尔任斯基路经柏林时,才告诉越飞沙皇一家已经被全部处决。


“就让越飞一无所知吧”,捷尔任斯基向越飞重复列宁的话:


“这样他在柏林撒谎会容易些。”




03



# 第三幕 # 死而复生



“叶卡捷琳堡并没发生传闻中的事。”安娜·柴科夫斯卡娅告诉周围的人,这名从河里救起来的少女看来已经恢复了自己的意识,并且为好奇的目光和焦灼的媒体带来了一个引人入胜的死而复生的故事:布尔什维克的卫兵们诚然是一群禽兽,7月16日晚上他们确实犯下了令人发指的罪行,这些醉醺醺的恶棍不仅向沙皇一家和他们的仆人开了枪,更在屠杀前更强迫沙皇和皇后亲眼看着卫兵们强奸他们的女儿。但就在他们完成了这一切残忍的兽行并且搬运尸体时,一名叫埃斯塔尼斯劳·柴可夫斯基的看守士兵竟然发现安娜斯塔西娅还活着。之所以幸存的原因,根据安娜在不同时期的讲述各有出入,不过一个最合理的解释是,她胸罩和束腰里藏的钻石成了防弹衣,救了她一命。柴可夫斯基以让她做自己的情人为代价,和他的弟弟塞西尔将奄奄一息的公主从死人堆里救了出来。


接下来的故事是一场胜利大逃亡,沙皇一家被处决6天后,高尔察克将军率领的白军就攻进了叶卡捷琳堡,公主和柴可夫斯基兄弟趁乱逃出了叶卡捷琳堡,逃亡罗马尼亚。在这里,安娜斯塔西娅被埃斯塔尼斯劳占有,被迫与其结婚,并诞下一个男孩。但不久,他的丈夫在一场酒馆混战中被杀死,她也就摆脱束缚,逃到柏林。在这里,她本来想向在柏林的姑母艾琳公主寻求帮助,但却没有勇气,最终选择投河,然后,就发生了文章最开始的那一幕。


从富贵到沦落,从强奸到逃亡,与死神的一再擦肩而过,以及最终的逃出生天,在这个故事里样样不缺。而且随着安娜越来越清晰的“回忆”,这个故事也越来越天衣无缝。


安娜的故事并非是唯一的版本,早在沙皇被处决消息传开的两个月后,一个叫彼尔姆的小镇就开始流传皇后及其子女被布尔什维克秘密囚禁在这里的传言。至少有8名见证者声称曾见过小公主安娜斯塔西娅,彼尔姆的居民娜塔莉亚·穆赫内特证明她在别列津的地下室内见过皇后和她的女儿,而彼尔姆的医生乌特金更声称他曾亲自为安娜斯塔西娅治过伤,那是在1918年的12月末,他被契卡请去为一名代号叫“N”的遍体鳞伤的少女治疗,这名少女时而清醒时而昏迷,说:“我是统治者的女儿——安娜斯塔西娅。”乌特金特别说明这名女病人留着一头短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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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娜斯塔西娅


但在彼尔姆的所有传说都指向了一点,那就是安娜斯塔西娅尽管中途逃脱,但最后还是被契卡抓了回来,最后因伤势过重死亡,并被秘密埋葬。但另一些传言却表明小公主还活着,1934年,一个化名为“那迪兹卡·V·伊万诺娃·瓦西尔耶娃”的女子在莫斯科赛姆约诺夫斯科耶公墓内复活教堂里忏悔时,对牧师西奈斯基宣称自己是安娜斯塔西娅。这名女子很快被契卡逮捕审讯,在刑讯之下,这名女子声称自己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向沙皇在欧洲的亲戚骗取金钱。之后,她被诊断为儋妄症,关押在精神病院中,1971年去世后,被葬在一个不知名的坟墓中。两年后,在梵蒂冈又爆出另一个传奇的故事,一所女修院院长帕斯库亚丽娜临终前宣称,1918年7月在叶卡捷琳堡处死的只有沙皇、皇后和皇子,而公主则被秘密营救,并有消息称教皇庇护十二世曾见过四名公主,甚至还有照片为证。从1918年到1946年,有不下20个人都声称自己是安娜斯塔西娅公主,但大多数不是被证明是骗子,就是很快销声匿迹,被埋没在更重要的新闻报道之中。


但面对各种死里逃生传奇遭遇,即使是再审慎的人,也会将心中的指针偏向相信的一方,完全不信和半信半疑之间的界线和容易跨过,但从半信半疑到深信不疑,却困难重重,甚至一不小心,就很有可能将指针拨回完全不信的一方。而且,最重要的是,安娜的真实身份并不仅仅是将一个长久以来死而复生的传奇故事化为现实,更重要的是它牵扯着更现实的经济利益。沙皇家族在俄国的财产尽管全部被共产党政权没收,但在海外,他们仍然有着数量庞大的财产,至于这笔财产的总数,从数千万卢布,到上万亿卢布的传闻都有,但无论是哪一个数字,都足以让人瞠目结舌——这笔财产本身就已经构成了说谎的理由,更何况,安娜的故事也许是真相。


就在安娜获救的同一年,欧洲梅克伦堡芭芭拉公爵夫人发表声明,要求与沙皇夫妇之间的血亲身份,继承沙皇在英国银行的存款和皇后的珠宝。之后不久,已经移民美国纽约,并嫁给安德森的安娜(此时应该叫安娜·安德森了)即向法院提起诉讼,要求确认自己的沙皇末代公主身份,并要求这笔遗产的继承权。


安娜·安德森为维护自己的血统进行了旷日持久的诉讼之路,有些沙皇的亲属和曾经见过沙皇家人的人相信她,安娜斯塔西娅的亲戚蔡绮丽厄郡主相信她是失散的公主,曾是尼古拉二世情人的芭蕾舞演员马蒂尔德·克歇辛斯卡娅也说安娜“长着一双和尼古拉一样的眼睛”,“用皇帝的眼睛看着她”;尼古拉二世的堂兄弟亚历山大公爵则在与她共处两天后惊呼:“我看见尼基(尼古拉二世昵称)的女儿了!”在法庭上,许多否认她身份的证明都被她一一驳倒,她轻松地在法庭提供的照片上认出了她的姐姐们和皇族的其他成员,也能一一说出每个人的名字。她显然知道一些只有皇室内部人士才知道的宫闱秘事,她甚至迫使皇后的表弟卢多维克·埃内斯特大公中途退出法庭,因为她说他在1916年俄奥作战时曾来过俄国,只是为了见见自己的姐姐。因为当时两国是交战国,如果埃内斯特大公去过俄国,则证明他有叛国嫌疑,所以他愤怒地否认了这一点,但在事后,他又承认这次秘密访问确实存在。


尽管越来越多的证据指向安娜就是真正的公主,但罗曼诺夫家族的族长,基里尔大公却从一开始就否认她是真正的公主,他甚至致信要求罗马尼亚女王不要透露安娜斯塔西娅曾在罗马尼亚定居的消息。因为安娜的身份一旦得到证实,那么他作为罗曼诺夫族长的地位也就受到动摇,更重要的是,那笔庞大的沙皇家族遗产,也将落入这个身份可疑的女子手中。


在基里尔大公和他的儿子的鼓动下,原先承认安娜身份的罗曼诺夫家族成员纷纷撤销了前番的证明,甚至发表联合声明宣称安娜·安德逊不是真正的安娜斯塔西娅公主。一位苏联外交官在得知此事后做出一个尖刻的评论:


“罗曼诺夫家族对安娜斯塔西娅所做的事,比布尔什维克还要残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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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娜身份的最后一次开庭是在1961年5月15日,此时昔日的“末代公主”已经垂垂老矣,不复年少清纯模样。时间和无休止的官司在她的脸上刻满了伤痕,只有她的眼睛里还闪动着一份执着。1970年的终审判决就像安娜多年以来坚持的传奇身世一样模糊不清,充满矛盾,判决认为安娜没有提供足够的证据去证明她是安娜斯塔西娅,但同时也认为阿纳斯塔西娅的死亡不曾是历史已经被证实的事实,所以也没有办法否认安娜绝不是安娜斯塔西娅,而那笔令人垂涎的沙皇遗产,自然还是无法认领。


安娜在1984年2月12日去世,她的传奇也算告一段落。但对以娱乐大众的媒体来说,安娜的真实身份究竟是什么并不重要,真正重要的是她死里逃生的故事和比故事更加精彩的诉讼经过,后者为报纸的花边新闻提供了长达数十年的精彩题材——这是一个好故事,值得写成一个好剧本,而且最妙的是,这个剧本的现实版预告片早已上映多时,只需要将它搬进大银幕即刻。1956年12月13日,当以安娜传奇故事为蓝本的电影《真假公主》在好莱坞上映时,盛况空前,万人空巷。人人纷纷挤到电影院里,去观看英格丽·鲍曼的荧屏靓影。在这个故事当中,英格丽·鲍曼扮演的安娜斯塔西娅公主是个患有儋妄症的精神病,一个被骗子操控的工具,这对精神病加骗子的组合成功地一路过关斩将,骗倒了所有皇室贵族,甚至最后获得了沙皇的母亲,皇太后的疼惜,最终没有拆穿这两人的骗局,而是默许这对活宝有情人终成眷属,携款双双出逃。


在影片的最后,皇太后告诉等在外面,准备见证公主归来的贵族宾客们说:


“戏演完了,回家去吧!”




04



# 结局 # 死亡证明


作为一个剧作家、制片人,当格里·里亚鲍夫将这个变黑的淡绿色的头骨残片捧在手里时,他能非常明确地感到这幕历史大戏的结局,将在他的手中完成。这是1979年5月,在科普提亚基村几公里外的、斯维尔德洛夫斯克西面的森林里,他和他的同伴相信自己找到了被布尔什维克杀害的沙皇一家的尸骨,为了找寻这些尸骨,他花费了将近三年的时间,阅读了珍藏在列宁图书馆和十月革命档案馆内所有关于沙皇被杀的档案和文件,而最终谜底的解开,则藏在是枪决的执行人,尤罗夫斯基的秘密报告中,这份报告早已被销毁,但尤罗夫斯基却私下保存了一个副本,里亚鲍夫花费了大量时间,终于使尤罗夫斯基的儿子拿出了这份报告。


在报告指明的位置上,他们发掘出了三副大体完整的骨骼和一部分骨骼,三副骨骼的面部都已破碎,能够看出是当初毁尸灭迹时枪托的杰作。


但里亚鲍夫无法将这些尸骨公开展示,因为契卡的后身克格勃仍然在无孔不入地监视着这个国家中的每一个人,如果他们知道了这个秘密,他们将出动一切力量去销毁他们的先辈曾经犯下的罪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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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关押处死沙皇一家的伊帕季耶夫宅邸就是一个证明,这座被苏共称为“特殊用途的房子”先是被辟为革命博物馆,在楼梯上悬挂着把沙皇一家交给战无不胜的乌拉尔苏维埃党员的油画,而在处决沙皇一家的地下室,则布置成了一个小型的展览馆。甚至竖立了一座纪念碑,用来表彰这一光荣的革命伟绩。但不久,苏共当局就发现人们到这里不是来瞻仰布尔什维克的功绩,而是手捧鲜花来悼念他们死去的沙皇和他的家人,于是,在1977年,由勃列日涅夫签名的中央政治局决议被送到斯维尔德洛夫斯克的州委书记手中,这个书记的名字叫叶利钦,他一丝不苟地执行了决议,仅仅用了一夜,就将整座房子夷为平地,然后浇上沥青,抹去一切曾经存在过的痕迹。


里亚鲍夫知道发生的这一切,但他相信,真相也许会暂时沉默,但绝不会被永远湮没。他在等待。


1989年,当变革来到这片到处冻土大地上时,里亚鲍夫终于公开了他的发现,他已经足足等待了十年。两年后,剥夺了沙皇家族权力和生命的苏联政权终于坍塌,对苏共昔日历史的调查和审判也走上议事日程,从西伯利亚千年冰封的荒原,到卡廷森林中的泥沼,越来越多被精心掩盖的真相被发掘出来。沙皇一家的遗骨,也在1991年7月被小心翼翼的取出。一共是9具遗体,每一具上都有子弹穿过和枪托捣碎的痕迹,任何一个凝视着那些残破颅骨的人,都能够想象出这些人生前所遭受的残酷虐待。


这些遗骨被交由美国侦破专家梅普尔斯博士领导的专家小组进行甄别。最初的法医学和人类学的鉴定推断出除去4具遗骨外,其他应当属于沙皇和他的妻儿。但最具决定性的证据则是在两年后,由沙皇夫妇的血亲,伊丽莎白二世女王的王夫菲利普亲王捐献的血液,以及日本一家博物馆里所珍藏的尼古拉二世1891年访问日本遇刺时沾有献血的手帕上共同提取的DNA样本,经过比对,这5具遗骨确定属于遇害的沙皇全家。同时,DNA的检测也证明那位执着于自己末代公主身份的安娜·安德森并非真正的末代公主,而只是一名患有精神疾病的波兰女工弗朗契斯卡·柴科夫斯卡娅。

1998年7月17日,沙皇一家遇害80周年纪念的那一天,圣彼得堡举行了隆重的安葬仪式,沙皇家族的5具尸骨被装在镶嵌着黄金的灵柩中,安葬在彼得-保罗大教堂。昔日执行夷平关押处死沙皇一家的伊帕季耶夫宅邸的州委书记叶利钦,此时作为俄罗斯联邦总统发表讲话,称杀害沙皇一家为“可怕的罪恶”,“叶卡捷琳堡的屠杀已经成为我们历史上最可耻的一页”。苏联共产党的支持者则在外围举行抗议,声称总统和政府所为是歪曲历史。


尽管似乎一切可以盖棺定论了,但葬礼的灵柩中却少了关键的两具——安娜斯塔西娅公主和王子阿列克塞的尸骨并不在里面。难道这两个人真的逃出生天了?或许虽然安娜·安德逊并不是真的公主,但却另有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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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年时期的安娜斯塔西娅公主


对生活在阿伯克兹亚的贝利克德泽老太太来说,这一切不难解释,因为她才是正牌的末代公主,这位在1995年被发现“公主”,在2000年以近百岁之身发表声明,声称国外的两家银行存有高达2万亿美元的沙皇遗产。只要俄罗斯政府愿意承认这位百岁老妇的公主身份,那么她愿意将这笔遗产全部捐赠给俄罗斯国库。


尽管这笔巨款相当诱人,但俄罗斯总统普京却对此疑虑重重,始终没有承认这位老妇人的身份。不过,他也没有犹豫太久,因为仅仅7年后,叶卡捷琳堡附近的乌拉尔山脉的森林中发现了一些遗骸,这些遗骸和木屑以及装有硫酸的罐子保存在一起。2008年6月,俄罗斯总检察长办公室下属调查委员会发表声明,根据DNA检测,证明这些最新找到的遗骸正是沙皇子女的遗骸。安娜斯塔西娅和阿列克塞确定已经在1917年7月17日那天的屠杀中罹难,这个喜欢荡秋千和表演马戏的16岁小姑娘被枪击、刺杀、捣碎面孔、大卸八块、焚烧、浇上硫酸,毁尸灭迹。


九十年的传奇大戏终于以一张死亡证明画上了句号,不过最后一个镜头居然是一张干巴巴的DNA检测证明确实令人难以接受。那些曾经活过、笑过的生命,或许应当拥有更富传奇色彩的经历和故事,而她们的所有可能的未来,都被1918年7月17日的枪声永远终止了。但亡灵不会永远沉默,他总会发出低语,也许将那些假借他们身份的人视为骗子并不完全恰当,或许,就像电影里经常上演的那样——他们只是躯壳,是亡灵的傀儡,逝者借他们的口说话,去引领善于倾听的人发现真相。







沙皇之死真相大事记



1918年

7月17日 

凌晨1:15 叶卡捷琳堡 沙皇一家及其仆人共计11人,在伊帕季耶夫被征用为监狱的家中地下里,被警卫队队长雅科夫·尤罗夫斯基及其手下杀害,尸体被连夜运动离卡普加卡村不远的“四兄弟”地区,扔进一个露天矿井中。

同日,罗曼洛夫家族的其他成员,皇后亚历山德拉的姐妹,被关在阿拉帕耶夫斯克的伊丽莎白大公夫人,及谢尔盖·米哈伊洛维奇大公、康斯坦丁大公及其三个儿子,以及弗拉基米尔·帕雷亲王被带到一个废弃的矿井口,活活扔下去后,又投入木头和手榴弹,将其全部杀死。

 

7月18日

乌拉尔区军事委员戈罗谢金下令将沙皇一家尸体从矿井拖出来,搜身后,连同尸体大卸八块,淋上煤油分两堆点火,剩下大块骨头浇上硫酸,毁尸灭迹。

同日,全俄苏维埃中央机构确认沙皇已遭处决,全俄中央执行委员会主席团会议作出决议,认为“这一决定是无条件正确的”。


7月21日

巴黎《晨报》发布消息称。沙皇尼古拉二世已于7月16日被执行枪决。


7月22日

英国《泰晤士报》发布同样消息,称沙皇已被处决。


7月23日

《乌拉尔工人报》发表消息:“7月16-17日夜间,根据乌拉尔州工人、农民和红军士兵苏维埃的决议,枪决了前沙皇尼古拉·罗曼诺夫。这个戴着皇冠的刽子手利用革命的仁慈,活得太久了”。


7月25日

白军进入叶卡捷琳堡,白军侦查员索科洛夫组成调查团,对沙皇被杀一案进行全面调查。


7月27日

苏共将军乌什奎尼科在一份报告中证实该天列宁、托洛茨基、季诺维也夫、布哈林、捷尔任斯基、加米涅夫和彼得斯签字看到了由戈罗谢金带回的泡在酒精中的沙皇一家的头颅。

同月,苏维埃政府宣称杀害沙皇者是试图给新政权抹黑的社会革命党人,并立即下令逮捕并审判了28个所谓杀害沙皇一家的凶手,有5人被判罪处决。


7月28日

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目击者证实,沙皇本人的头颅,在该天被托洛茨基和捷尔任斯基两人在克里姆林宫靠近阿尔汉格尔斯克大教堂附近的一间小房间内烧毁。


9月18日

一位彼尔姆的妇女娜塔莉亚·穆特内赫表明她曾在别尔津家的地下室里见过皇后和公主们

同时彼尔姆谣传安娜斯塔西娅公主曾从羁押地逃跑,又被契卡抓获,受到百般折磨,最后被埋葬在离跑马场不远的地方。


1919年

1月

尼古拉二世叔父保罗大公和历史学家尼古拉大公在彼得-保罗堡被处死,作家高尔基曾恳请留下历史学家尼古拉大公的性命,但得到的回答是“革命不需要什么历史学家”。


2月10日

彼尔姆的一位医生乌特金表示他曾在1918年12月,被契卡请去为“一位遍体鳞伤的女士疗伤”,而这位女士宣称自己是安娜斯塔西娅公主。


2月17日

英国《泰晤士报》记者从日本东京发回消息称,沙皇仍被囚禁在克里姆林宫中,而其家眷则被囚禁在特诺伊茨克-申季耶夫斯基修道院里,关于沙皇一家在叶卡捷琳堡被处决的消息是布尔什维克精心设计的骗局。


1920年

2月10日

德国柏林警察鲁皮尔救起一名投河自杀少女,该少女开始时自称自己是安娜柴科夫斯卡娅,被送入德尔夫特精神病院,在那里,她自称自己是失踪的小公主安娜斯塔西娅·罗曼诺娃,并讲述了自己死里逃生的故事。不久,她从医院出院,辗转移民到美国,嫁给詹姆斯·安德森。

同月,欧洲梅克伦堡芭芭拉公爵夫人要求继承沙皇在英国银行的存款和皇后的珠宝,安娜·安德森公开宣称自己是失踪的小公主安娜斯塔西娅。


1923年

12月

安娜·安德森向德国著名律师赫尔姆尔寻求帮助,并在汉堡法庭提起诉讼,声称自己是真正的安娜斯塔西娅公主,要求继承沙皇家族在英美银行所存的巨款。


1922年

参加沙皇被杀调查工作的基杰里赫斯出版了《沙皇全家及罗曼诺夫家族成员在乌拉尔被杀记》,确定沙皇一家已在1918年7月17日凌晨在叶卡捷琳堡被杀。


1924年

12月

沙皇被杀调查侦查员索科洛夫的调查报告《关于杀害前沙皇尼古拉二世及其家庭成员一案的调查》出版,再次确认沙皇全家已在叶卡捷琳堡遇害。


1927年

6月

一个私人侦探多里斯·李普曼发表声明,称安娜·安德森的真实身份是波兰农民弗朗契斯卡·山佐科斯卡。


1928年

10月

罗曼诺夫家族以族长基里尔大公为首的四名家族成员和皇后亚历山德拉的三名亲戚发表联合声明,称现居纽约的安娜·安德森不是安娜斯塔西娅公主。


1930年

安娜·安德森再次提起诉讼,宣称自己是真正的安娜斯塔西娅公主。


1934年

4月7日

一名化名为“那迪兹卡·V·伊万诺娃·瓦西尔耶娃”的女子在莫斯科赛姆约诺夫斯科耶公墓内复活教堂里忏悔时,对牧师西奈斯基宣称自己是安娜斯塔西娅,该名女子很快被契卡在雅尔塔逮捕,并押回莫斯卡受审,该女子供述自己在1930年被捕入狱,于1933年被释放,她曾给英国国王乔治五世及其它沙皇家族亲戚写信,称自己“急需用钱”。该女子随后以儋妄症被关押在精神病院中,1971年去世,被葬在一个不知名的坟墓中。


1936年

梵蒂冈一所女修院院长帕斯库亚丽娜临终前宣称,1918年7月在叶卡捷琳堡处死的只有沙皇、皇后和皇子,而公主则被秘密营救,并有消息称教皇庇护十二世曾见过四名公主。


1956年

12月13日

美国影星英格丽·鲍曼主演的以安娜斯塔西娅公主死里逃生传说为蓝本的电影《真假公主》上映,影片中,一名俄国将军波宁受流亡丹麦的俄国皇太后托付寻找公主下落,最后却找到一名与公主极其相似的精神病患者,将其假扮成公主,成功的欺骗了流亡的皇室成员,但最终却被皇太后识破,但爱孙心切的皇太后最终放过了这位假扮的公主,英格丽·鲍曼凭本片荣获1957年奥斯卡金像奖最佳女主角奖。


1970年

法庭裁断安德森并非不是安娜斯塔西娅,但亦无法证明自己确实是安娜斯塔西娅,对其继承沙皇遗产的要求不予支持。


1984年

2月12日

安娜·安德森在美国弗吉尼亚州夏洛茨维尔去世,遗体被火化。


1989年

4-5月

一名制片人格里·里亚博夫在《莫斯科新闻》和《祖国》上发表连续文章,称自己在1979年,根据杀害沙皇一家凶手尤罗夫斯基的笔记,在叶卡捷琳堡附近科普提亚基村几公里外的一座森林的泥沼中找到了沙皇一家的遗骸。


1991年

7月

根据里亚博夫的指点,沙皇一家遗体从泥沼中被发掘出来,共发现9具尸骨,随后交由美国著名人类学家梅普尔斯博士组织的专家小组进行调查甄别。


1992年

梅普尔斯博士领导的专家组发布初步鉴定,宣布从法医鉴定学的角度推断,其中的5具属于沙皇家族,分别是沙皇本人(4号)、皇后(7号)、大公主奥尔加(3号)、公主玛利亚(5号)和公主塔基亚娜(6号),但未发现安娜斯塔西娅公主和阿列克塞皇子的遗骨。


1993年

梅普尔斯专家组征得沙皇、皇后亲戚、英国女王伊丽莎白二世王夫菲利普亲王同意,从亲王处取得血液样本,抽取DNA,对5具尸骨进行检测,吻合率达到98.5%以上,证明这5具尸体确系是沙皇全家遗体。

同年,专家组对自称安娜斯塔西娅的安娜·安德森的留存的组织切片进行DNA比对,证实安娜·安德森与沙皇家族无血缘关系,并非安娜斯塔西娅,而是失踪的波兰农民弗朗契斯卡·柴可夫斯卡。


1995年

一名叫戈亚尼克的拉脱维亚律师和他哥哥亚历山大,在阿伯克兹亚发现了一名姓贝利克德泽的老妇人,该老妇人声称自己是真正的末代公主,其父亲尼古拉二世在革命前曾将大笔金钱存入欧洲几家银行,作为幸存的继承人,她有权继承这笔遗产。


1996年

应俄国旨在保存苏联时代受害者记忆和档案的“纪念碑协会”的要求,俄罗斯总检察院经过三年调查后,为四名被契卡杀害的沙皇家族成员平反,但拒绝为遭受枪决的沙皇一家平反,理由是杀害沙皇的行为与司法机关和国家无关,没有相关的判决书或能够体现政治动机的国家机关决议等直接证据,因此沙皇被杀一案仅能作为刑事案件提起诉讼。


1997年

11月21日

20世纪福克斯出品的动画电影《真假公主》上映,该电影几乎是1956年版《真假公主》的翻版,只是在细节上加入了邪恶魔僧拉斯普金的诅咒,而在影片的结尾,与皇太后团圆的安雅也是如假包换的正牌公主。


1998年

1月30日

俄政府专家委员会正式发表官方声明,确认1991年发现的遗骸为真,同年,圣彼得堡、莫斯科与叶卡捷琳堡三市开始争夺沙皇家族遗骸的埋葬权。


3月5日

俄国总统叶利钦宣布圣彼得堡最终获得沙皇尼古拉二世家族的埋葬权。


7月17日

沙皇一家的安葬仪式在圣彼得堡举行,俄国总统叶利钦在葬礼上发表公开讲话,称杀害沙皇一家为“可怕的罪恶”,“叶卡捷琳堡的屠杀已经成为我们历史上最可耻的一页”。


2000年

近百岁的“末代公主”贝利克德泽老太太宣称如果沙皇遗产被追回,她愿意将其全部捐赠给俄罗斯国库,但这个感动俄国的壮举,并没有得到俄罗斯总统普京的支持,而她也始终未向法庭提起正式财产诉讼。


2005年

沙皇尼古拉二世堂兄孙女,定居西班牙的玛利亚·弗拉基米罗夫娜公爵夫人向俄罗斯总检察院递交平反申请,以尼古拉二世及其家人被害一案符合《受政治迫害者平反法》第8款规定,属于苏联制度牺牲品,应予平反,但被总检察院以该案不属于政治镇压,而是刑事谋杀为由不予受理。


2007年

8月23日

一队研究者在叶卡捷琳堡附近的乌拉尔山脉的森林中发现了一些遗骸,遗骸被送交俄罗斯、奥地利和美国的实验室进行DNA检测


2008年

1月22日

俄罗斯实验室人员称2007年8月于叶卡捷琳堡附近发现的骨骸非常可能是13岁的阿列克谢皇储与他的一位姊姊。


6月

俄罗斯总检察长办公室下属调查委员会发言人弗拉基米尔·马尔金在一份声明中称,检测证明这些最新找到的遗骸正是沙皇子女的遗骸。


10月1日

俄罗斯联邦最高法院主席团做出最终审定,驳回原总检察院的裁定,承认俄罗斯末代沙皇尼古拉二世和他的家庭成员是苏联政治镇压的牺牲品。但由于处决沙皇是国家行为,不属于刑事案件,所以不存在刑事犯罪行为。


2011年

1月17日

俄罗斯联邦调查委员会宣布终止对枪杀沙皇一家的案件进行刑事调查。


2014年

2月

俄罗斯历史学者出版新著《你是谁?柴科夫斯卡娅女士》,声称被DNA鉴定为冒牌的安娜·安德逊,正是逃过处决流亡西方的小公主安娜斯塔西娅。

同年,前克格勃(前身及契卡)领导人,现任俄罗斯总统普京命令警察突袭“纪念碑协会”,将所有电脑设备全部查抄没收。




延伸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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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曼诺夫四姐妹

末代沙皇的女儿们

 [英] 海伦·拉帕波特(Helen Rappaport) 著

杨慧 译

2021年5月出版 / 102.00元

ISBN 978-7-5201-7242-4

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甲骨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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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假公主(Anastasia )

安纳托尔·李维克 导演

英格丽·褒曼;尤·伯连纳;海伦·海丝 主演

亚瑟·劳伦特斯 编剧

1956年12月13日上映

类型 爱情·历史·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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