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独处                         静默和我

岩石望着我俩                            雨

无边际亦无回音它不断升起         渐高

熟悉的阴影之族                  压碎山谷

肖像

静默的花边这座建筑

在离散的乐符之间人声之间

这喑哑的音乐。

我是别一人……若他曾是我若我曾是

我自身的度量又若时光是我的空间

未曾开未必有未得解。

我感觉从心底涌起这模样

是镜中这图像诡谲且忠实

和它那些生存方式至死方休。

是否可能我无非一个影

这股逃逸的烟处处被雨丝

与光线打穿。

这片浑沌它力求与我相似，

这张那张面孔线条与词的骚乱

这副鬼脸。

或这忘却的名这撕却的页

又许是在我生命的页边

想象之夜遭遗忘的访客。

记忆

词是一面面幽暗的镜子

荒弃的花园有瓦砾有荆棘有荨麻。

日光在这里扫除

难以捉摸的物品似是而非的回忆。

其中有率意的游历

几扇永远关上的窗几座露台

自此遥遥望见大海前往漂游其中

当夜幕降临。

我问候你我遥悬的时光之土

我问候你自星辰之间自荒灭之地。

这里晨曦色如利斧那是罪孽的

旗帜一支疯狂的乐队。

浑沌一片和着书页和肖像

和远方的闪电和四散的气息。

自我在可有与不可有之间

寻觅一把莫须有的钥匙。

旅人

携着阴影踏遍了地图

又点起了几根蜡烛

火焰漂移不定

语词之雨倾斜着洒落

你们竟为寻找何物来此地

各自迷失

一边倾听遄行于岁月的

其他旅人的荒漠

而来去的离去的各自带着

一条纤细的尾迹

你们来此竟为何事

已然不复有路不复有桥

强暴的洪涛已卷走所有

唯余一痕消逝的微笑

一片无名的静寂

不过如我不过如你

我的爱我可怜的爱

我沉没的青春

时光之屋

夜在我体内夜无面目亦无泪水

我向你而来

你是我的眼你是我的泉

有一种夜白而又黑

在每句道出的话中

有一种夜在灰烬里

在痕迹与回音

全然无影唯一缕气息

那便是时光之屋

阙如那纯粹的面目

记忆之静默

一本白页的书

我的生活我的荒岛

每个早晨如此絮絮叨叨

如此受惊如此重起炉灶

纯真面容

远方在我们身上只消忘却

巨大安详的重重时光之帷

和未开化的鼓声老朽的吉他

只消开启自身的门从中窥探

我们的旧址和秘径于是一切

蓦然重现各在其处且看足迹

先已在此七月的椴树我们的村

有栅栏的窗户面向青青草地

高高的教堂低低冷杉枝下的

历险你用你独具特色的动作

绕过树丛边沿在湿润树皮的

气味之间惊诧于箭矢般的白光

看这另一面山坡新世界的地貌。

也许有人喊你或自近前或自远方

在秋天的寂寞与暮色的巡行中

自那迷雾散开之地于是万物消隐

唯余爱之纯真面容。

一声呼唤

我们独处                     静默和我

岩石望着我俩                        雨

无边际亦无回音它不断升起     渐高

熟悉的阴影之族             压碎山谷

我是这狂乱的旅人       眩晕于睡意

望着      永恒之石            人会说

它有记忆但那是何等    无可破解的

秘密    答案在彼处冥冥漠漠穿梭于

坟茔之间  何其窄的路  何等的抚慰

这是梦幻的步伐    抑或时间的行囊

它太沉重  它正舒展  向冰冷的白日

我们真是独处么静默和我  双双惊异

只为听见    来自远方      亦自昔年

透过九月的轻雾迷离       一声呼唤

白日的游戏

枝叶最后的窃窃私语

冬日的惨淡微笑

而此际的夜栖止我身。

白日的游戏已无所彰明

人把旧痕遗忘殆尽

词语犹如走失的孩童。

人活在混沌里是一堆杂色

和皱烂不堪的布帛

一群游子漂泊无依好似

空空贝壳在盲目的顽石之间

而这遗忘的布带蒙着一切视线

我们须沿荒弃之路重新启程

一边望着茫茫大海与滩涂

远处那流沙犹如一曲歌谣

歌词散漫听不真切

无可预料不知所云。

复活

连白色也将是长夜之色

我们将孤独地徜徉在废墟中

徒然期待未来的往昔

我们会拿书页本身当面具

巴蒂斯特*般流血的头颅而窗户

只会各各开向怪诞的远景

我们会经历马兜铃的流淌

与铜管乐的颤动

钻石与碑与史前巨石的风雅

与牵牛花的结晶与死水的阅读

在雕版与率意在灾难与胜利

与日光里蒸发的鸟群之间

天空的深处轰然崩塌忽而变得

宜居/我们等待水痕的交流与火花的播洒

于最高的塔楼之间/还会有

幸福晨光里的沿河漫步/我们将

问候时光的耐心和最后的坚冰

和劳作的曲折乐声而终究还有

正在萌生的长眠

*指施洗者圣约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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