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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更新:2022-01-06

【文化艺术】 戏剧:人类的娱乐方式,亦或庄严而神圣的仪典?

作者:胡德才 来源:《叩戏剧之门:戏剧十六讲》
发布于 2021-03-04 浏览量:270

戏剧的魅力何在?归根结底,与戏剧的独特性相关,也就是还要回到戏剧的定义。根据戏剧的定义,或者说因为戏剧独有的特性,我们认为戏剧的魅力主要来源于四个方面:现场性、假定性、综合性、精神性。


现场性:戏剧以演员在舞台上扮演人物直接面对观众表演故事而区别于所有其他艺术样式。戏剧是真人在观众面前的现场表演,因此,被称为“活的艺术”。诚如赖声川所说:“剧场的绝对魅力在于它的现场性;它的浪漫在于它是生命短暂与无常的缩影。在剧场短暂的那一刹那中,演员和观众同时知道,他们彼此经历的共同经验是唯一的。灯暗、幕落,即使是同一个剧团,同一个剧本,同一个演员阵容,这一场演出永远再也不会重现。”戏剧的魅力首先就在于现场性,因为戏剧是“活的艺术”。


“活的戏剧”正是以其独具魅力的观演关系至今仍在世界戏剧舞台上保持着持久的生命活力。“戏剧演出的现场性”是戏剧之所以存在的根本理由之一,是戏剧区别于或优越于电影电视等其他综合艺术样式的关键因素。与电影电视相比,“活的戏剧的这种直接性使演员能察觉到观众的反应并对此作出回应。相反,电影和电视演员不管如何有才能,媒体形式本身冻结了他们的演出,他们不可能对观众作出反应”。电影电视提供给观众的只是人的图像和声音,“我们在屏幕上看到的只是他们演出的录像。他们自身已经离去,有的已经退休,甚至已经去世。总之,不管怎么说,他们已经离开了演出本身”。戏剧却是以演员的在场为前提,因此,观演之间的互动与交流为戏剧所独有。


戏剧的优势也是它真正与众不同的独特之处正在于:戏剧是演员在剧场面对观众当场表演故事。作为“活的艺术”的戏剧具有其他艺术形式所不具备的现场效果。正如两位美国当代戏剧学者所说:“戏剧在观众和表演者之间所实现的彼此接触与相互交流这一人类深沉而根本的需要,那是无论大银幕的电影还是起居室里的小屏幕电视都不可能满足的。在表演者和观众之间来回互动的电流一般的人类情感交流和情绪反应——包括面对喜剧时笑声的感染和在庄重的时刻出现的肃穆的沉默——这是戏剧之外的其它媒体不可能产生的。”


假定性:戏剧艺术的魅力,在演出的层面上讲,来自其“假”与“真”的奇妙关系。这种关系,著名导演王晓鹰把它概括为:以内蕴而论是“情境的假定”和“情感的逼真”,从直观上看则是“时空的假定”与“人的逼真”。


“戯(戏)”者,虚戈相成,真假相伴。虚告诉我们戏是不存在的,有假定性;戈乃是真实的物体,因此,戏剧乃是真真假假、虚虚实实。戏剧创造的真实是建立在假设的基础之上的。所有的戏剧情境都是假定的,但戏剧所演绎的人类情感却是真实的,演员的体验是真实的,他们倾情演出,因此令人如醉如痴。所有戏剧的时空都是假定的,小小一片舞台,只要幕布一拉开,观演双方就都进入一个特定的时空之中,这就是戏剧的假定性,但假中有真,最关键的是演戏的人是真的,他们是和看戏的观众一样有血有肉的活生生的人,这才有了观与演之间的交流与对话。戏剧艺术的魅力正来自这“真”与“假”的奇妙关系之中。


综合性:戏剧是融合了文学、音乐、舞蹈、表演、美术、建筑等多种艺术元素的综合艺术。精彩的语言、生动的情节、奇异的故事、独特的人物、美妙的音乐、精湛的表演、别致的服装、庄严的剧场、奇幻的灯光、神奇的舞台;生旦净丑、唱念做打;诗情画意、轻歌曼舞;悲欢离合、爱恨情仇……多种艺术元素、各路行家里手,借一方小小的舞台完成一出起承转合、精彩纷呈的演出,从而给予观众审美的愉悦、精神的享受。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深者得其深,浅者得其浅。所以说,综合性,也是戏剧的魅力所在。


精神性:戏剧之所以能实现观和演之间的情感交流,那是因为戏剧所表演的故事涉及的是人类的希望、恐惧、痛苦和快乐等基本的情绪和人生内容,而这些绝不是一般流行的歌舞厅里的大众娱乐形式所能比拟的。戏剧除了给人感官的娱乐,还有审美的陶冶、心灵的净化甚至灵魂的震撼。而一般流行的歌舞厅里的大众娱乐形式主要提供的是感官的刺激。前者关涉人的灵魂,后者只刺激人的感官。前者是艺术,能陶冶性情、拓展人的精神空间;后者是及时行乐的方式,甚至可能腐蚀人的艺术趣味。戏剧具有娱乐的功能,但主要是精神产品。戏剧对人的命运的思考,从古希腊就开始了。“在伟大的戏剧中,我们看到的不仅仅是形体和情感上的活力,还有人类本身的深切渴望及其对人生意义的不懈追求。”


像中国戏曲中的《西厢记》《牡丹亭》《长生殿》《梁山伯与祝英台》等都是爱情戏,高举“情”的大旗,歌唱永恒的爱情,感动、激励着一代又一代的读者和观众。还有莎士比亚的悲剧和喜剧,赞美青春、友谊、爱情,歌唱人性的美好、鞭笞人性的丑陋,至今仍是戏剧王国里的太阳。看好戏,就是接受灵魂的洗礼,通过看戏,可以宣泄情感、净化心灵,提升人的品位,促进人的和谐发展。因此,精神性也是戏剧具有无穷魅力的原因之一。


总之,戏剧随着人类文明的进步而发展,以其古老而独特的形态超越了种族差异、文化差异,超越了历史、现实与未来的界限,它不仅是人类的娱乐方式,更是一种庄严而神圣的仪典。


西班牙文豪塞万提斯曾借小说人物之口这样评述戏剧:“在一出精心结构的戏里,诙谐的部分使观客娱乐,严肃的部分给他教益,剧情的发展使他惊奇,穿插的情节添他的智慧,诡计长他识见,鉴戒促他醒悟,罪恶激动他的义愤,美德引起他的爱慕。随他多蠢的人,看了一出好戏心里准有以上种种感受。”


戏剧无论中外古今,亦无论剧种流派,它所传达的主题总是关于生命和真理的礼赞。充满了光明与黑暗、痛苦与欢乐、梦境与现实、文明与野蛮、智慧与愚昧、善与恶、美与丑、生与死、爱与恨相抗争的深刻意蕴。


雨果在感受戏剧的魅力时说:“原始的抒情诗可比喻为一泓平静的湖水,照映着天上的云彩和星星,史诗是一条从湖里流出去的江流,反照出两岸的景致——森林、田野和城市,最后奔流到海,这海就是戏剧。总起来说,戏剧既像是湖泊,映照着天空,又像是江流,反照出两岸。但只有戏剧才具有无底的深渊和凶猛的风暴。”


正是有感于戏剧对人类灵魂的无穷的魔力,别林斯基劝告人们说:

 

    啊,去吧,去看戏吧,如果可能的话,就在剧院里生,就在剧院里死……

 

我们今天已难得有别林斯基式的戏痴,但我还是希望通过一段学习和欣赏戏剧的经历,能增加大家对戏剧的兴趣,乃至爱上戏剧,在未来的人生旅途中至少不错过你能碰到的每一次看戏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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